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梵呗声声 伍立杨 最早的佛教修行仪式,有两种,其一是学习教理,其二是修习禅定。其中,修习禅定是趺坐,或者经行。前者是在林间冥想,后者是在林间徘徊。总之,禅意的获得,非在山林间活动不可。山林是广大的精神养料库。 禅乐中的梵呗,就是典型的山林音乐。春花秋月,草虫禽鸟,皑皑雪野,烂漫野卉,枯寂的树桩,苍青的松柏,山溪霍霍地流逝,候鸟飞去又飞来……种种天籁,是油然地要同梵呗融合无间的,中国的诗人们甚至把禅看作是隐遁的途径。敦煌资料中,有世所罕见的《山僧歌》,谓:“只身岩前取性游,每看飞鸟作欢闹。念佛鸟,分明叫,啾啾唧唧撩人笑。”结尾还有识心见性等语,颇可使我们窥见通向禅的线索。他是醉心在那一片天籁的潇洒中的。禅宗的经典也明白说道“梵音清雅,令人乐闻”。中国寺院梵呗,历来由山门师徒口头传授,近代黄智隆居土为使学人有所准绳,把一些传统梵呗配上简谱以便传唱。传统梵呗中,有一首《礼赞西方》,其词曰:“赞礼西方,极乐清凉。莲池九品花香:宝树成行。常闻天乐铿锵。阿弥陀佛大放慈光。化导众生无量。降吉祥,现前众等歌扬。”这样辉煌从容,庄穆浑厚的词配上徐缓稳重的乐谱,真堪称意旨深远,蓄韵幽微,在山林间静心领会必达超然脱俗,人我双亡之境界。梵呗最早是摹仿印度的曲调创制为新声,用汉语来歌唱,后来发展为规模更宏大的佛曲。梵呗的配器,有铙、钹等十几种。但我以为其中最有诗意或最有禅意的,是罄这一种乐器。罄声清越,果断,不即不离,最适合叠印在良夜竹影,枝头宿露上了,其效果是移山川自然之水石于疾响之中。松风爽爽闻于山中,忘却尘世念虑;罄声悠悠流于心间,真可谓人间仙境。罄声的传达,梵呗的颂唱,当然是有技巧的。但是它的技巧,实在已经臻于浑朴之境,如流水般自然,所以它只是一种无技巧的意识之流。这种无技巧的完成,一旦存在,人类心灵深处的诚实也就油然而生:禅意的获得,一个重要的表征是杂念的排除,梵音悠悠,正是排除杂念的最好媒介。在梵音中,进入一种真正纯粹的寂静,它不受任何情感约束,只有心在体味那绝对的孤独。倘若用诗来象征梵音的境界,就是日本茶道家利休的诗所说: 山路尽头处,岩边雪重重。老僧独自立,怅然听晚钟。 在这样的心境中,寂静之本意产生了,那是清静无垢的世界。音声佛事,即是禅心显露之所。 梵音是古人的心灵秘宝,他们是梵音的创制者,也是梵音的享受者。现代人精神是越来越走向了没落。商业社会的文化恰似路灯柱子,虽说照亮了几个夜行人的归途,但是倒禁不住各种赌徒的污染。朝秦暮楚的人信仰随随便便篡改价值观念,文化传统中的静观冥想正日夜不停地饱受骚扰。这种时候,梵音通脱超逸更显得珍贵警切了。梵音,那一种精神的至乐,《法华经》中说:“击鼓吹角贝,箫管及箜篌,琵琶铙铜钹,如是众妙音,尽持以供养,皆已成佛道。” “虔诚献香花,智慧灯红焰交加……”梵音唱起来了。梵音海潮音,胜彼世间音。 摘自《艺术世界》 93.6 |